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43、那颗糖我早就找到了(彩蛋)

    “今早我看了下你大学时期拍摄的微电影,分镜头掌握的还不错,导师是齐成伟?”潘新坐在监视器前,也没固定的办公室,就在拍摄场地这么和她聊了起来。

    赵禾用热水袋捂着小腹,坐在一边的小板凳上点了点头,“您认识齐教授?”

    潘导怎么会特地去找她大学时期压根没有在市场上掀起水花的片子?他们的电影在校内也只是得了个安慰奖,虽然很多人都觉得不错,却仍然不受点评老师的关注。

    潘新眯眯眼,似乎想到了什么前程往事一般唏嘘,“嗯,他以前和我一起也创业过……他现在倒是挺轻松,只要教教你们这些毛头小子就成。”

    毛头……她是女的好吗?

    赵禾依旧点头,不知道潘新此刻和她交心的用意。

    潘新将一侧的文件夹放到她面前,“心雨家王炸产品更换代言人了,刚和我们忻忻签下合同。这是旗下的小品牌心溪,附带在合同里,你有没有兴趣?”

    心雨?

    赵禾微微讶异,按她才来潘新身边学习几天,就准备让她去拍广告了?

    “有。”没有也得说有,气势上先拉起来。

    潘新轻笑了下,眼里对女生做导演的不满还是很明显,但谁让她背后有人呢?

    潘新:“马上离过年没多少天了,在第一次公演前将剧本和脚本全部写出来,给到我一个完整的方案。”

    虽然只是一个附带的案子,但是最终署名还是会写上他的,他可不希望出什么幺蛾子。

    “编剧那边你可以去借调探讨,摄影组、妆造组、道具组等等,只要方案通过,随你差遣。”

    赵禾慎重点头,“我会努力的。”

    潘新今日本不想来园区,林立涣一个电话就把他从床上喊了起来,要不是看着心雨这个大案子,他能拿到不少的分成,加上黎炘承诺多给他百分之十的报酬,他真不愿意去掺和一个女导演的上位历程。

    靠着身体能博得多大出路,还不如老老实实在家里当个能插花的花瓶。

    赵禾有一搭没一搭地翻着手中的产品介绍,一款主打抗老、集补水控油一体的面霜,官方卖价不贵,也就一百出头,受众体是学生和普通打工人。

    是个新品,她掏出手机随手搜了下他们往期广告,大致也清楚了风格,案子最后有点明客户的需求,其实不难,典型的送分送钱的项目。

    难怪潘新一点也不担心这案子是谁做,大大方方的就拱手让人。

    “赵小姐,冷哥请你过去一趟。”汪善依旧全身黑到底,像是个黑无常,配上他黝黑的皮肤倒有点那么个意思。

    赵禾含笑看了他一眼,跟着他往走廊走。

    冷良翰应该是准备去录制课程,妆造做的差不多了,她刚坐下他就从门外走了进来,门都没关就急急问道:“来了吗?”

    赵禾微愣了下,反应过来他在问什么,点下了头。

    冷良翰立马从一边的箱子里拿出一罐保温桶,“早上煮了点红糖姜水,暖胃的,喝吗?”

    “好啊。”她笑着望他,看他端着碗小心翼翼吹着缭绕的热雾,勺子上棕红色的液体散发出阵阵香味,她轻抿了一口,“味道不错。”

    冷良翰用勺子搅动那碗姜水,好让它不要过烫,“以前经常给金姨煮,这么多年了,都有些手生了。”

    “金姨?”赵禾就着凑到嘴边的勺子一口一口喝着,翘在一边的腿还在轻晃。

    “嗯。”冷良翰慢慢喂了她一小碗,“还要吗?”

    她摆摆手,“不要了,早上吃了好多,有点撑。”

    冷良翰也不强求,旋紧了盖子,“明天再给你煮?”

    “不用,我又不痛经。”赵禾起身,“那没事我回去啦?你好好拍摄。”

    “禾禾。”冷良翰喊住她,“晚上有空吗?我想带你去见个人。”

    赵禾静静望着他,他虽然装的很淡定,面上也是往日和煦生风的模样,但她还是看出了几分紧张,那种害怕她拒绝的慌乱隐藏在戴了棕色美瞳的眸子里,甚至因为对视时间过长而无意识滚动的喉结。

    她笑了几分,“好啊。”

    冷良翰去了练习室,荆玚贱兮兮地发信息给她打小报告。

    【荆玚:冷良翰脖子上有吻痕,刚化妆师和我说的。】

    【禾:有就有呗。】

    【荆玚:何念在G国,他身上还能有吻痕,说明他在乱搞!禾禾,你不能被他温柔的外表给蒙蔽了,这样花心的渣男咱不能要啊。】

    【禾:论花心谁比的上你。】

    【荆玚:???你强了我之后,我可就你一个女人。你以前和谁在一起我都不在意,甚至你和小弟弟一起,我都不介意了,你还要介意我过往浪荡史?】

    【禾:我不介意啊,还有,那吻痕是我啃得。】

    【荆玚:?】

    【荆玚:你和他做了?】

    【荆玚:你和他做为什么不和我做?是我cao的不够深吗?还是我没他帅?你喜欢这种装逼型的?你早说啊,我也可以,不就是假笑吗?谁不会啊。】

    【禾:我喜欢话少的。】

    【荆玚:……】

    终于消停,赵禾给老母亲也回了信息,表明会回去当伴娘,又是被一顿狂轰乱炸。

    发现母亲和荆玚真是对脾气,这两人搁一块约莫能吵一天一夜不停歇。

    同事小张叼着食堂大锅菜羡慕地看着赵禾,“黎总真是宠妻,大中午还差人给你送饭。”

    赵禾扯扯嘴角,蔬菜粥被她一点点塞进嘴里,真的是寡淡无味,连咸味都没得,喝粥好歹也来个榨菜吧?

    一个水煮蛋就算菜了?

    连上班都要折腾人,她又不减肥!

    身边盯着她吃饭的小助理眼都不眨一下,像是要确认她将食物全部吃完,等吃完后还拍照纪录好回去交差。

    赵禾气的牙都痒痒,对着镜头咬牙切齿道:“帮我和你们老板说声谢谢,我们有食堂,不用劳烦他大驾。”

    小助理怔愣愣的盯着她,下一秒打开摄像模式,“老板娘,你自己说吧,我不敢。”

    赵禾气的嘴角都在抽搐,对着镜头甜滋滋地冷笑着,“谢谢,别送了。”

    小助理按停录制,“老板娘,那我走了。”

    赵禾挥挥手没有半分挽留,他又道:“老板还说了,让你不要偷吃,今日午餐有海鲜,太凉,对身体不好。”

    她低声嗯了句,没再多说。

    上午录制完成冷良翰就走了,等到快下班之时在园区外等她,她提前了点下班。冷良翰很规矩,两人坐在后排上,连通前排的隔帘也开着,能看到周边的街道不停倒退。

    冷良翰换了长款的毛呢大衣,他个子有187的样子,配着领子上挂着的围巾倒有点H剧里欧巴的味道。短绒碎发耷拉在额前,还有些未干的湿漉感。

    这见的人很重要吗?还特地洗澡洗头。

    车子渐渐停稳在一片拥挤街道,吵嚷的路边摊和挤挤攘攘的大爷大妈,冷良翰牵着她走进窄巷,他连口罩都没戴,而路过的老头老奶奶们似乎也不认识他。

    不过越是这样坦坦荡荡不加以掩饰,才会让就算认出他的人也觉得他只是相似而已吧。

    两人走得不慢,冷良翰的手心甚至溢出了层薄薄的汗,黏腻在她的掌心,有些湿热和黏糊。

    直到停在了一座石砌的庭院前,木门还是插销形式的锁扣,门口半人高的石狮庄严肃穆,墙头还有探出的黄色腊梅。

    整个造型有一种大隐隐于市的铺面感。

    冷良翰推开木门,老旧的门发出吱呀一声,宽敞小院像是经常被修剪打扫,冬日仍绿意盎然的草坪被镶嵌在石板边,蜿蜒的石板路直通大堂。

    冷清的梅香味一点点传来。

    穿着有些臃肿的妇人从厅门内走出来,看到冷良翰时顿感惊讶,“小冷?是你吗?”

    “金姨。”冷良翰笑着喊她,还不忘拉着赵禾上前,“是我,我来看看你。”

    他将带的一些补品依次放在墙边,赵禾都没注意他还拎了这么多东西。

    金姨穿着火红色的棉袄,整个人有些浮肿,但面色红润,看起来身体还可以。

    年纪约莫有些大,拉着冷良翰上上下下打量,“五年了,你才想起我来?我还以为我死之前,你都不会再回来了。”

    冷良翰和她坐在厅内摆放的木椅上,赵禾也坐在了对面。

    金姨开始沏茶,手法娴熟,有些大家闺秀的气质在身上。赵禾家中有茶园,对茶文化也有些许了解。

    冷良翰和金姨聊了几句,才和赵禾解释道:“养母去世后,我曾差点进了少管所,多亏了金姨,不然我现在可能就在工地上面搬钢筋水泥了。”

    金姨温和笑着,“是你有福分,这是你爱人?”

    冷良翰望向她,似乎在等她的同意,眼里隐隐有些期待。

    赵禾回笑没有反驳,金姨乐呵呵的宽慰了些许,“好,真好。莲jiejie在泉下若得知,定会为你感到开心的。”

    “小冷,有空去看看你母亲吧?”

    冷良翰没有应,对于生母他没有印象也没有感情,他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,看赵禾走出院外观赏腊梅,四处溜达着。

    在断断续续的交谈后,两人告了辞。

    金姨想留二人吃饭,却被冷良翰拒绝了,她也不好过多强求,只道让他多来看看,这屋子是他的,他应该多回来。

    人群拥挤的鸡窄巷,冷良翰勾住她的小尾指,“看不出来吧?这里原来是烟花巷柳。”

    赵禾四处张望,“倒是看不出来,晚上看着很热闹。”

    冷良翰停住步子回头看庭院,“金姨无法生育,养母死后是她收留了我五年。”

    “嗯。”赵禾回握住他的手,依旧是清冽的甘甜嗓音,“挺好的。”

    他侧着脑袋垂眸看她的侧脸,门上悬挂的檐灯突然亮了,暗黄的灯光照的她面上微黄,高高翘着的鼻尖下唇角肆意勾着,她笑着说,“阿冷,抱抱好不好?”

    冷良翰蹲下身抱住她的双膝,像抱孩子那般将她放坐在手肘上。她从兜里一阵摸索,栖栖索索的塑料摩擦声,两只被风冻得红彤彤的手掌中,一片各色不一的粉色包装纸,包裹着大大小小的糖果。

    有的上面还画着草莓的图案,零零总总约莫二十来个。

    “阿冷,不知道你十岁的时候丢掉的是什么牌子的糖,我把附近的草莓糖全买来了,你一个个尝,一定能尝到那颗糖的味道的。”

    冷良翰的头低得很低,有水滴吧嗒一下跌落在糖纸上,从层叠的包装上滚动着湿润的轨迹,再渗进她的掌心。

    他声音很低,有点磁性,有点哭意,埋在熙攘人声中并不明显。

    他说:“那颗糖,我早就找到了。”

    “是你啊,禾禾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