番外 童年5

    

番外 童年5



    后座堆着学生行李,阿蕾奇诺坐在副驾上,一手撑着车窗,看窗外的店铺向后流去。

    女执行官双手把着方向盘,一言不发。由于昨夜醉酒,她不小心允许所有佣人回家过圣诞,所以罗莎琳成了送阿蕾奇诺去搭乘火车的唯一人选。

    眼角的余光悄悄瞟向铂发女人,阿蕾奇诺若有所思,要是去火车站的路途遥远一些就好了,要是罗莎琳再追个尾就更好了,这个女人那么多年没开车,出个车祸也很合理吧?

    可惜罗莎琳还是安全把她送到了火车站。

    「东西拿完了吗?」

    「拿完了。」

    「那我就不送了。」罗莎琳说完,发现白发女孩还站在原地,看起来像是期待一个拥抱。

    可女执行官只是把头扭向一旁,什么也没说。

    「罗莎琳,」阿蕾奇诺斟酌着,鼓起勇气问,「等我回到新兵营后,可不可以给我写信……?」

    她抬眼,发现铂发女人的脸色又变成了读不懂的样子。不是给自己做早餐的母亲,也不是送自己返校的家人,那眼神,就好像擂台赛时,从高处顷下来的审视。此刻的她,是「女士」,而不是罗莎琳。

    「我不会写信。」罗莎琳回答得干脆。

    「为什么?」阿蕾奇诺攥紧行李箱。

    「因为我是执行官,执行官不会给一个新兵写信。」

    阿蕾奇诺猛然愣住。

    「那罗莎琳为什么要邀请我?」阿蕾奇诺从未质问得那么大声,嗓子一阵发苦,「难道执行官会和新兵一起过圣诞节吗?难道执行官会给新兵做早餐吗?难道执行官——」

    「够了,阿蕾奇诺,」罗莎琳抬手打断,略显疲倦地皱起眉,「无论你接受与否,我早就不是你的养母了,三年前就已经不是了。」

    冷冰冰的话语径直敲进女孩的脑袋,敲得阿蕾奇诺一阵嗡鸣。莫大的委屈笼罩着她,可她已经失去了最适合倾诉委屈的那个人。

    「你知道吗,」阿蕾奇诺垂眸,单薄的双肩颤抖着,「你昨晚喝醉时,要求我叫你“mama”。」

    女执行官微微怔住,如果不是阿蕾奇诺足够仔细,大概很难注意金发女人一瞬间的躲闪。她在害怕什么?

    「如你所说,我只是喝醉了。」罗莎琳防御性地交叉双臂,没再看她。

    「呵……哈哈……是嘛……」阿蕾奇诺自嘲地摇摇头,把所有试图争辩的话语咽回去。醉酒,多好的借口。你就是不肯,你就是不肯承认啊……

    她攥着行李箱的把手,忍住把它们砸到罗莎琳脸上的冲动,咬紧牙,一字一顿地念出那个头衔:「那么,再见了,至冬宫的执行官大人,祝您有一天,高处不胜寒。」

    说完,年轻女孩抽身离去,留下一个决绝的背影,这次,她没有再回头。

    女执行官目送那瘦削的身板远去,她本不该与阿蕾奇诺一起出现,更不该在此处停留太久,皇家用车的出现渐渐引来了旁人的侧目,谁又知道其中是否夹杂着蝇鼠的耳目。但罗莎琳反常地没有上车,只是遥望着,遥望着,试图寻找埋没在人群中的,她的女儿。

    「我早就高处不胜寒了,」罗莎琳轻轻一笑,「哪需要你个小屁孩祝愿啊。」

    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

    归营一周,阿蕾奇诺始终用训练麻痹自己,避免那些没有结果的思考侵占她的生活。

    格斗、拉练、政史、博弈论,从早到晚,一刻不停,以至于她忽略了同学们对她的窃窃私语,也忽略了低年级女孩对她投来的星星眼。直到一封情书递到她的面前,阿蕾奇诺才弄懂了,为什么最近室友总是偷笑。

    她在擂台赛上的表现传遍了新兵营,变成了赤手可热的告白对象,尽管那个冠军是她通过作弊得到的。

    「嘿~白发妞,晚上要不要一起去喝一杯?」高年级的前辈仗着大身板,横在阿蕾奇诺面前,不经意间秀出他的八块腹肌。

    下一秒,他的鼻子多了两道血迹,被揍的。

    「阿蕾奇诺小姐,能否有幸邀请你去天台赏月?」文质彬彬的金发帅哥朝她伸来一只手,然后被举起的拳头吓得落荒而逃,「我错了,别那么大火气嘛,诶诶,别打脸!」

    被拒绝的男生们私下互相通气,试图摸清阿蕾奇诺到底喜欢什么类型的人,最终他们通过一个红发学弟的口中,得出一个结论——那个凶狠的女人……很可能……不喜欢男人。

    这则消息当然是阿蕾奇诺让达达利亚散布的,她受够了这些青春期过于自信的雄性,必须找个借口让他们打消念头。

    本以为这事就这么过去了,想不到,阿蕾奇诺有一天训练结束后,又被叫住了。

    「嘿,冠军女孩~」

    阿蕾奇诺下意识捏拳,看清来人,她缓缓放下。

    她认得这个黑发女生,柔莎莉亚,和她同年级,长得漂亮,人缘很好,似乎是至冬都某个家族的女儿,想不知道她的名字都难。

    不像阿蕾奇诺这个无名小卒,监护人那栏填的是至冬福利院。

    「今晚有空吗?」柔莎莉亚笑眯眯问。

    「取决于你想让我干嘛。」阿蕾奇诺抬眉。

    「如果我说,想邀请你去兜一兜风呢?我搞到了泰德教官的车钥匙,我敢说那个酒鬼醒来以前,都不会知道他的车在哪儿,」柔莎莉亚凑近她耳边,压低声音,「而且,据说他的车上还有一些不可告人的“好货”,纯度很高。」

    「这种事情还需要共犯吗?你一个人独占“好货”难道不是更好?」

    「不需要。但嗑嗨的时候,如果没人在身边一起分享,或者做点快♀乐♀的事,那还有什么意义呢?」

    「感谢你的邀请,但我拒绝,」阿蕾奇诺为这个过近的距离稍稍后退一步,「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。」

    「没人规定不能同时喜欢两个人吧?你是那么纯情的人?」柔莎莉亚歪了歪头,「你不想在学校里被对方撞见?」

    「不,她不在学校里,」阿蕾奇诺顿住,意识到自己透露得太多了,「总之,谢谢你的好意。」

    「好吧,」柔莎莉亚遗憾地摇摇头,临走前掸了掸阿蕾奇诺的肩膀,「但我的邀请长期有效,以及,这个邀请不是指嗑药~」

    (阿蕾奇诺的小相好上线)

    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

    阿蕾奇诺和达达利亚升到了高年级,开始参加生产实习。

    全体学生们将被分为十一个大组,前往不同执行官的辖区,体验未来的工作。执行官多是大忙人,不会亲自带队,除了「队长」那样兢兢业业的长官,只有他每年坚持基层教学。

    她有11分之1的概率被分到罗莎琳手下,阿蕾奇诺想。这个概率不大,但也不小,恰好足够让她睡不着觉。不过,即使分到罗莎琳手下,那个女人也不会亲自带队的。据上一届的前辈说,他们连最开始的训话都没见到她。

    上次离别时,对罗莎琳说了那样的话,现在想来,甚至有点尴尬。那种话只会让罗莎琳更加觉得她幼稚。烦死了,阿蕾奇诺抱紧被子。

    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

    冬宫,八席执行官行政大楼。

    午间小憩时,执行官女士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助理聊着,话题不知怎么就来到了新兵营上。

    「说起来,」女士放下咖啡,「新兵营今年的生产实习,快要到了吧?」

    「是的,女士大人,」助理回答,「分到我们组的名单已经交给下面去办了。」

    「把名单拿来给我看一眼。」

    「遵命。」助理虽然疑惑,但还是乖乖取来名单。往年这种小事根本不会被问起,带教老师也是安排给下面的人去做。

    让助理退下后,铂发女人没翻几页,便微微眯起眼,指尖停留在“阿蕾奇诺”这个名字上。

    阿蕾奇诺被分到了她的手下。

    真的有那么巧吗?

    也许只是自己多疑了?

    良久,女士把桌子上的座机拉近,拨通了一个电话:「罗兰吗?好久不见,嗯,是啊,确实很累。Hmm……可惜我不是来邀请你吃饭的,下次吧,我确实有件事需要拜托你——今年的生产实习,我想和你交换一个学生。」

    (设定罗兰是「队长」的真名。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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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实习名单出来后,阿蕾奇诺望着纸条上的“一席”,叹了口气。毕竟只有11分之1的概率,分不到罗莎琳手下也很正常。

    一旁的达达利亚拿着手中的纸条,眉飞色舞:「哼哼,猜猜这位幸运儿被分到了谁的组?」

    「难道你和我一组?」阿蕾奇诺挑眉,毕竟达达利亚一直很崇拜队长。

    「虽然队长也很好啦,但我被分到了魔女那组。」

    谁都知道罗莎琳的生产实习很水,因为女士压根不会带队,如此,他也不用见到那个老巫婆,真是捡了一个大便宜。

    阿蕾奇诺的脸色陡然阴沉。自己没中彩票,没什么好遗憾的,自己没中彩票但朋友中了彩票,那就值得咬牙切齿了。

    「我要和你换。」

    阿蕾奇诺正要抢,纸条被达达利亚一把护住:「凭什么?再说了,这怎么可能换得了啊?」

    「你不是也想去队长那组吗?队长又不认识你。何况罗莎琳不会亲自带队,她不会发现“达达利亚”变成女孩的,不过是点名的时候喊一声“到!”的事。」阿蕾奇诺打起小算盘。

    达达利亚也打起小算盘,他的确想见一见偶像,但显然阿蕾奇诺比他更想交换:「说换就换啊?这可是我凭运气抽来的,怎么说也得……你懂的~」

    阿蕾奇诺听明白了,这家伙在敲她竹杠。

    「请你吃一星期的夜宵。」阿蕾奇诺忍住给他两爪子的冲动。

    「一个月。」达达利亚嘿嘿一笑。

    「两星期,」阿蕾奇诺捂紧薄得可怜的钱包,「我的生活费都被断了,只能靠勤工俭学,你小子不要欺人太甚。」

    「两星期就两星期,」达达利亚伸出手,碰拳成交,「但先说好,如果事情败露,我就说是你威胁我交换的。」

    「没问题。」

    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

    实习第一天,阿蕾奇诺跟着队伍,乘卡车来到女士的辖区,圣彼得港。

    集合广场的主席台上,几名带教老师朝一位衣着华贵的女人敬了个礼。只是看到那熟悉的酒红披风,阿蕾奇诺的腿便像灌铅一般,僵在原地。

    罗莎琳。

    她竟然亲自带教了。

    新兵们为执行官大人的出现而窃窃私语,这可能是他们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见到「女士」。

    阿蕾奇诺下意识往人群后藏,戴上帽子遮住白发。没关系,在场有几百个学生,在台上看来,不过是一堆萝卜青菜。

    女士被请上中央的座位,她看起来冷漠,几乎没给台下的学生匀出注意力,倒也让阿蕾奇诺安心不少。

    台上的罗莎琳,比梦中的罗莎琳要疲倦一些,看来她近期真的很忙。听说至冬与枫丹签订了一个储油协议,只要涉及外交,罗莎琳就没有闲日子过。

    不知怎的,阿蕾奇诺突然想起道别时的气话。高处不胜寒,但炎之魔女会怕冷吗?

    训话前的点名阶段,响亮的嗓音一个接一个从队伍中响起。

    「达达利亚。」

    「到。」阿蕾奇诺尽量把嗓音压得低沉。

    「达达利亚!」教官没听到,又喊了一声,「达达利亚来了吗?」

    聋子吗?阿蕾奇诺不得不吼道:「到!」

    刚吼完,她就后悔了,因为她的声音,令主席台上的铂发女人抬起了眸子。

    紫罗兰眸子扫视着人群,没几秒,阿蕾奇诺就感到一道犀利的目光锁定了自己。罗莎琳认出了她的声音。

    只见女执行官站起身,高跟鞋一步一步踏下高台,不紧不慢迈向新兵队伍。旁边的教官面面相觑,不知道这位姑奶奶突然怎么了,只能静观其变。

    学生们自觉分到两旁,给女士让出一条路,渐渐的,这条路便开到了阿蕾奇诺的面前。

    「达达利亚,对吗?」女士拈起阿蕾奇诺领口的名牌,瞟了一眼,又掂起女孩的下巴,左看右看,似笑非笑,「真巧啊,我也认识一个达达利亚,但他是个男孩,世上竟然有这么巧的事。」

    阿蕾奇诺低着头,不敢看她。

    近距离下,学生们都注意到这位执行官非同一般的容貌,大美女,比传闻中的还夸张,蕾丝眼罩更是增添了神秘风情,让人好奇在那之下会是什么。青春期的荷尔蒙莫名涌动,以至于一些声音突然响起,试图引起女长官的注意——

    「报告长官,她不是达达利亚!」旁边的学生喊道,大概是在邀功。

    阿蕾奇诺不禁剜了对方一眼。蠢货,这还用你说,你以为罗莎琳不知道吗?

    「你叫什么名字?」罗莎琳笑得温柔,仿佛她是初次见到白发女孩。

    阿蕾奇诺不甘地咬起牙,她讨厌这个女人假装不认识自己:「回长官……阿蕾奇诺。」

    「达达利亚人呢?」

    「……在执行官队长那里。」

    女执行官微微眯起眼。哼,至少你们都没逃课。

    「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,违抗命令就要承担后果,」女执行官抬手,搭着阿蕾奇诺的肩膀,降下审判,嗓音不悲不喜,「自己去禁闭室待着,晚上会有车把你送去队长那里。实习结束后,你和达达利亚每天的拉练要比别人多出30公里。」

    30公里?!阿蕾奇诺吃惊地瞪大眼睛,她犯的错哪有那么严重?!

    「我……是我威胁达达利亚交换的,他是无辜的……」阿蕾奇诺的嗓音越来越没底气。

    「是嘛?」罗莎琳抬起她的眼睛与自己对视,轻易辨别出自家孩子的谎言,「既然如此,你就替他把处罚也承担了吧。」

    周围的学生不禁倒吸一口凉气,笑面虎,这种女人就算把你肢解了,也会带着春风拂面般的微笑。史上最水的生产实习,突然间变成了最地狱的实习。

    她的杀鸡儆猴的确起到了效果,可那只被杀的鸡竟然还敢垂死挣扎。

    「非常抱歉,长官,但我不能承担多出的处罚。」阿蕾奇诺忍着嗓音里的委屈,垂下脸。

    「Excuse   me?」女士没料到她的反抗。

    「我的生活费已经断了,如果每天多拉练60公里,我会没有时间勤工俭学。」

    学生们的内心都为这句话咯噔了一下,谁会管你有没有时间勤工俭学啊,这个时候向执行官顶嘴,嫌惩罚不够严重吗……

    女士看起来微微讶异,有那么一秒,人们以为她要给出一个下马威,然而最终,铂发女人只是转过身去:「滚去禁闭室,听候发落。」

    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

    禁闭室的小窗外,传来些许鸟鸣,一只小鸟落上铁窗,歪头看着小黑屋里躺着的两脚兽。

    如果我也是一只鸟就好了,可以随便逃离这里,也不用想那么多难过的事,一飞回窝,就能看到鸟mama。阿蕾奇诺越想越委屈,把头蒙进被子里,肩膀轻轻颤动。

    凭什么给她那么重的惩罚,凭什么拿她杀鸡儆猴,她犯的又不是什么大错,让她在手下实习又怎么了呢?

    臭女人。她恨罗莎琳,她恨罗莎琳的头衔,她恨自己是执行官的养女。深深的无力感笼罩着女孩,她能做的仅仅只是无能狂怒。

    禁闭室的门口吱呀一声,有人进来了,还拉上了门上的监视窗。淡淡的香水味与简陋的环境格格不入,不用转身,阿蕾奇诺也知道是谁来了。

    「退下吧,我需要教育一下这个新兵。」清冷的女声朝守卫吩咐。

    门关上,罗莎琳环视一周,没找到可以坐下的地方,索性坐到了白发女孩的床边。被子里露出的白发很长,看来阿蕾奇诺已经悄悄哭过了,她下意识想顺一顺那头凌乱的白发,但始终没能对女孩伸出手。

    唉,到底还是个孩子。

    「你的生活费,断了多久了?」罗莎琳问。

    阿蕾奇诺一动不动。

    「生活费断了多久,阿蕾奇诺?」罗莎琳又重复了一遍。

    「呵……女士大人突然又记得住我的名字了?」被子里传出冷冰冰的话语。

    年轻人很生气,理所应当。

    可罗莎琳不吃这套:「我不会把问题重复第三遍。」

    「……四个月。」闷闷的嗓音传出。

    「圣诞节的时候,为什么没告诉我?」

    女孩没有回答,但罗莎琳懂了,阿蕾奇诺以为她的生活费是被她断的。

    这帮福利院的人真是胆肥了,抽成抽到她八席执行官的头上。大约是他们看到阿蕾奇诺已经离开女士庄园好几年,估摸这孩子已经被执行官遗忘,加之女士给的每笔经费都是以匿名形式打到福利院的,于是管理员便起了贼心。

    这样说来,罗莎琳也有部分责任。如果她没有与养女避嫌得那么彻底,阿蕾奇诺也不至于被欺负。

    「我很抱歉……」罗莎琳淡淡道,眼中藏着不忍,可她必须把自己与母亲这个角色分割。

    阿蕾奇诺惊呆了,自己没听错吧,这个女人竟然还知道道歉。

    「为什么而抱歉?」白发女孩腾地一下坐起,与女执行官面对面,试图让她说更多。

    可是罗莎琳转移了话题:「接你的车很快就要到了。生活费以后会照常发放,不过不是以我的名义。如果有什么需要的,可以写信告诉管家。」

    「可我……可我只想要罗莎琳,」尽管尴尬,但阿蕾奇诺还是说出口了,因为下次再有机会见面,不知道是猴年马月,「我想回家,我想待在罗莎琳身边,每天一起吃晚餐,像从前那样……」

    罗莎琳为女孩的话一阵刺痛。太天真了啊,阿蕾奇诺,太天真了,你什么时候才能长大?

    最终,女执行官只是长叹一声:「我给不了你想要的,我只能给你需要的。」

    窗外响起轰隆隆的车声,送阿蕾奇诺前往队长辖区的车已经到了,鸣笛声催促着管理人员,再过不久,守卫就会回来叫她。

    女执行官正要起身,突然被一个拥抱砸中。

    罗莎琳心下一慌,条件反射推开阿蕾奇诺,可她越推,女孩的力道便越大。阿蕾奇诺的拥抱牢牢禁锢着她,下一秒,大颗大颗的水珠便滴进她的颈窝里。

    阿蕾奇诺的委屈在这一刻尽数爆发,她像是崩溃了,无论如何都不肯放开她。明明是关心我的,罗莎琳明明是关心我的,但就是不肯承认,因为自己还不够格,还没有能力成为她关心的对象。

    「我会回来的,」阿蕾奇诺哽咽着,埋在罗莎琳颈窝里的眼睛异常坚定,「总有一天,我会成为执行官,站在罗莎琳身边,到那时,谁也赶不走我,哪怕是罗莎琳也不行。」

    罗莎琳愣住了,门口传来轻轻的敲门声,但她久久没有回过神来。她犹豫着,犹豫着,终究还是没忍住,双臂回抱上阿蕾奇诺,回抱她的孩子。女执行官笑了,笑得有些难过:「好啊,我等着。」

    女孩跟车离去,禁闭室内只剩下执行官一个人,孤零零坐在床边。罗莎琳望着凌乱的军被,伸出手,感受棉花上的余温,仿佛触及了她不能触碰的那个人。

    「还有很长的路啊……」